所谓人生
知乎上有人问过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:为什么杜甫被称为“老杜”,李白没有被称为“老李”?最高票答案不但精炼,而且耐人寻味:杜甫未曾年轻,李白从未老去。他到死都是轻狂浪漫的,像一个英姿勃发的少年。
所以我们说李白是仙,是诗仙,是酒仙,是剑仙,是“天子呼来不上船”的谪仙。好像因为他是李白,他就应该这样浪漫,这样轻狂,这样无欲无求、无惧无畏一样。
但成仙之前,李白也是人。是人就有痛苦。却没有人谈论李白的痛苦。
李白的身世是个谜。
故里何处,至今还是一场跨国争夺战;父亲的名称也不甚明了,只说是“以逋其邑,遂以客为名。”
这种遮掩引发了人们的种种猜测。《新唐书》说李白是西凉太祖李暠的九世孙,属李唐宗室,因先祖获罪流放,始终不敢明示家谱。或许确因如此,李父一生从商,从未涉政。
但李白的内心,有一片更大的天下。
自己的志向:“申管、晏之谈,谋帝王之术。奋其智能,愿为辅弼,使寰区大定,海县清一。”(《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》)──要像春秋时期的管仲、晏婴一样,做皇帝的辅弼之臣,使政通人和,海晏河清。
那个时代的文人,都想以笔为剑,在考场上杀伐,谋得庙堂上的一席之地。但中唐以后要考进士需要资格审查,其中一条就是:商贾子弟不得科考。如果李白真是因政治原因而流亡域外的李唐后人,就更没有参试的可能了。
而且,在桀骜的李白眼里,他是“一日同风起”的大鹏,是“作赋凌相如”的天才,要他在独木桥上和一众庸人去挤,换一个毫无存在感的“基层岗位”,简直是笑话。
所以李白选了另一条捷径:干谒。
若说李白“行贿”,他又只是送诗,从未送过膝盖。你看那些干谒诗,都是一个套路:先夸一下对方,再捧一下自己,表明一下意图,最后还要加一句“此处不留爷,自有留爷处”的免责声明。很没有诚意。
李白有李白的傲慢,权贵自然也有权贵的偏见。所以他投出的这些简历,大多时候都没有回音。
李白没有轻易放弃,这条“捷径”,他一走就是十余年。一道道山川因他的足迹而愈显巍峨,一座座城池因他曾下榻而顿生华彩,他挫败,却更精彩。这是李白的生活哲学:越挫越勇,屡败屡战,依然自信,依然狂傲。
公元742年,是李唐历史的一道分割线。这一年,唐玄宗的年号从“开元”改为“天宝”。唐玄宗本人也从励精图治的明主,变成了宠信奸佞的昏君。
偏偏就是在这一年,李白走进了朝堂。
应当说,李白进宫那天还是很风光的。唐玄宗降辇步迎,以七宝床赐食于前,还亲手为他调羹。他也自信满满地写下了《塞下曲》:“愿将腰下剑,直为斩楼兰”“何当破月氏,然后方高枕。”仿佛即将要去驰骋疆场,建功立业了,这种情怀是何等豪迈,何等荣耀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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